自去年夏天加盟那不勒斯以来,克瓦拉茨赫利亚已经成为世界上最好的年轻球员之一。可是在他登陆意甲之前,鲜有媒体对他关注和报道。所以,我们从他的崛起故事中,能够了解到什么呢?ESPN作者Ryan O'Hanlon就撰文进行了讨论,他认为当下足坛还有不少小联赛中有类似K77这样的球员存在,足球世界不应该让他的成功变成一种偶然。
一年前,世界上最好的边锋都在西班牙、法国、意大利、德国或者英格兰某个地方踢球。换而言之,这就是他们经常踢球的地方。
过去的那个赛季里,维尼修斯在皇马度过了自己职业生涯中,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球星赛季。马内和萨拉赫在利物浦完成了两人联手横扫四方的最后一舞。莱奥则是帮助AC米兰,赢得了阔别十多年的意甲冠军荣誉。他们都是现代足球中,处于关键地位的关键球员。至少就我们所知,情况是这样的。
不过事实上,上赛季这个时候,另一位当下世界上最好的边锋之一,甚至连球都没有办法踢。去年3月俄乌战争期间,国际足联宣布所有在俄罗斯的外籍球员都将被准许暂停合约,并可以自由加入其他国家的新球队。2022年3月24日,一名你此前可能没有听过名字的球员,加盟了一支你从未听过名字的球队。
这位叫克瓦拉茨赫利亚的球员,在离开俄罗斯之后,回到了格鲁吉亚,并为家乡球队巴统迪纳摩踢了11场比赛,结束了自己混乱的2021/2022赛季。随后,他又在去年夏天以1150万欧元的价格转会那不勒斯。
几乎就是在加盟那不勒斯之后的一瞬间,克瓦拉茨赫利亚不仅成为了一名你所熟知的球员——由于他的名字和他令人难以抗拒的足球技巧——还变成了一名轰动欧洲的球员。克瓦拉茨赫利亚登陆意大利之后,立马就展现出了自己惊人的实力,成为史上首位征战意甲首赛季就进球助攻皆上双的球员。而且要注意,现在还只到3月份。
无论你如何称呼他——克瓦拉茨赫利亚、克瓦拉、克瓦拉多纳(他与马拉多纳名字的结合)、还是K77—— 有一个事实都是不可否认的。这位22岁的格鲁吉亚攻击手与尼日利亚前锋奥斯梅恩,为那不勒斯的进攻端带去了极强的动力,将帮助球队赢得阔别三十多年的意甲冠军。不仅如此,根据FiveThirtyEight的数据预测,他们比世界上任何其他球队都更有概率杀入欧冠决赛。
在K77和奥斯梅恩的带领下,那不勒斯展现出了极强的进攻能力
当下足坛,皇马每年在巴西新秀身上花费数千万美元,巴萨几名首发中场球员甚至在美国一些州都达不到自己开车的年龄。姆巴佩在18岁之时就已经身价过亿,而像萨卡、阿诺德这样的英超球员,他们在25岁之前似乎就已经奠定了自己球队传奇的基础。
然而即便大环境如此,我们仍需明白:就在去年5月份,世界上最好的球员之一,还在格鲁吉亚的顶级联赛踢球,效力于欧洲排名第543位的球队(源于ClubElo.com的数据)。
为什么欧洲豪门之前都没有注意到K77呢?他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?他的崛起,对当下球队的运营方式有什么启示呢?
“克瓦拉多纳”的崛起
说K77是“凭空崛起”,其实并不完全正确。2018年的时候,《卫报》就已经关注到他,并将他列为全球60位顶尖青年球员之一。然而所有人都明白,所谓的“高潜少年”,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球员从未真正成为球星,有些人甚至都没有成为职业球员。
2019年2月,K77从格鲁吉亚的鲁斯塔维租借加盟莫斯科火车头,出场7次,攻入1球。虽然这笔交易最终没有成为永久转会,但当时莫斯科火车头的主帅尤里-谢明表示:“失去这位极具天赋的男孩,让我很痛苦。”随后,K77在2019年夏天加盟俄超中游球队喀山鲁宾。
本赛季在那不勒斯,K77平均90分钟能贡献1.04粒非点球进球(包含进球和助攻)——他已经攻入10球,送出12次助攻。本赛季到目前为止,欧洲五大联赛中,所有出场时间不低于1500分钟的球员中,只有四人的效率比K77更高:内马尔、哈兰德、奥斯梅恩和梅西。
那么以K77在意甲的表现,反推他此前在俄超的表现,当年他是否已经在俄超“神挡杀神,佛挡杀佛”了呢?
其实并非如此。
一年前,K77还效力于格鲁吉亚联赛的球队
当年征战俄超之时,K77只不过是一名极其普通的球员。征战俄超的四个赛季里,他总共攻入10球,送出10次助攻。折算下来,平均90分钟贡献0.38球包含进球和助攻)。对于一名边锋而言,这仅仅是欧洲主流联赛的平均水准。
当然,俄超倒也谈不上是欧洲主流联赛之一。而且根据ClubElo的评级,欧洲有12个联赛的排名高于俄超。这个联赛的水准与意大利乙级联赛差不多。
也正因为如此,K77几乎就是一夜之间从一名意甲平庸攻击手,成为了意甲的超级杀手。
数据公司MRKT Insights与世界各地球队有着广泛合作,他们的联合创始人之一蒂姆-基奇说:“我认为没有人能预测到K77在意甲的表现有多好,或者他能多快地适应。”
“如果你只看他本赛季的进球数和助攻,你会将他归类为一名非常令人兴奋,但状态不一定稳定的边锋。他总有着非凡的控球能力和对抗意愿,而且他在球场大部分区域都能做到这一点。他也尝试了不少射门,但都在低价值的区域。”
在俄罗斯,K77是那种将足球美学和效率尽可能分开的球员。他的带球能力使他在球探和教练面前脱颖而出,但就如同许多年轻的、喜欢炫技的球员一样,他并没有真正帮助球队去赢球。当他拿球之时,他会放慢控球速度,将太多仍有可能继续推进的机会变成了远射,而这些机会很少会转化为进球。
尽管也有特例存在,但大多数这种类型的边锋在世界各地的足球历史中,都被严重高估了。然而在过去一年间,有两件事改变了K77的人生轨迹。
第一件事就是回到格鲁吉亚。根据MRKT Insights的数据,在K77回到格鲁吉亚的两个月里,他基本上化身成为梅西的“高大版本”:他以突破对手为乐,传球犀利且在禁区内有大量的触球,场均进球数接近一个。他在各方面都强于他人。
格鲁吉亚联赛的水准并不高
诚然,格鲁吉亚联赛可能更接近于NCAA一级联赛(全美大学体育联盟第一级联赛),和意甲的水准完全无法并论,但这至少表明K77也是可以将自己华丽的技巧转化为进球的。尽管根据报道,那不勒斯观察K77已经两年了,但也许正是他在格鲁吉亚的短暂时光,给了那不勒斯信心,让他们以1150万欧元的价格将其签下,并希望通过将他带到意大利,打造成为一位超级巨星。
蒂姆-基奇说:“在一支更好的球队踢球,这可能会让一名被低估的球员,成为更好的球员。”
如何找到“隐藏的巨星”
看待足球世界最简单的方法,就是将它视为一个金字塔。
在最底层,会有格鲁吉亚顶级联赛这样的联赛,位于中间位置的有俄超这样的联赛。越往上走,你会看到葡超、荷甲,也许还有比甲,然后是五大联赛。概念化这种关系的最简单方法是,你的效率可能会随着金字塔层级的提升而下降,当你向下移动之时,情况则相反。一般来说,这就是它的工作原理。
大多数关于球员工作效率的分析,都有类似的情况。
然而,事情并不总是如此。
“分析的主要任务之一,就是尝试对原始数据施加一些权重,并尝试在联赛之间创造一个系数。传统思维中,我们认为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,荷兰前锋在英超的进球数会更少一些,但并非所有事情都是平等的。决定转会成败的因素太多了。”蒂姆-基奇说:
也许K77在俄超被要求以某种方式踢球,也许受限于队友的能力,他必须在更深的区域寻找空间,然后在前场找不到合适的传球出口,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自己带球突破,尝试一脚机会渺茫的射门。然而在那不勒斯,他和世界上最好的前锋之一并肩作战,还有一群天赋不错的中场队友,以及一个更有成就的主帅斯帕莱蒂。
蒂姆-基奇说:“在一支更好的球队中,意味着你通常能看到更多的机会,你距离对方球门更近,而且你不必试图自己做所有的事情。我们可以从数据中看到:K77在那不勒斯的传球次数比效力喀山鲁宾之时多出了50%,盘带次数减少了50%,而且他现在会更靠近球门中路位置起脚射门。”
在那不勒斯,K77的远程轰炸并没有消失——而且它们仍旧没有为球队带来很多进球——但这也是每个逆足边锋都不得不尝试的方法。不过,K77也在禁区内增加了大量高价值的射门尝试:
他的盘带次数下降了,但他仍然有着出色的盘带技术:一对一突破成功率超过了90%的球员,排在欧洲五大联赛的第92位。而且他并非是为了突破而突破,他现在平均90分钟的时间里,3.08次突破进入禁区,超越意甲97%的球员。所有这些明显的威胁数据,几乎都直接指向了对手的大门。
再看看K77在比赛中推进到禁区的动作分布图,我们能更直观地感受这一点:
除了环境因素,也有可能K77变得更加成熟了,因此变得更好了。这种情况通常会发生在20岁出头的球员身上。如果他还征战俄超联赛,或者其他一些中等水平的联赛,也许他同样也会涨球。我们将不断看到他的比赛集锦,然后呼吁自己的主队能签下这名球员。
但是,即使他的进步纯粹是内在动力的影响,这也改变不了他的崛起对世界足坛产生更大的影响:如果一名超级巨星在名噪全球的前一年还隐藏在格鲁吉亚联赛,那么在全球其他不那么受关注的联赛中,还有多少顶级人才等待被发掘呢?
除了K77之外,布莱顿在本赛季英超联赛中的成功,也回答了上面的问题:有很多。
中场球员凯塞多在十几岁之时,直接从厄瓜多尔签下,而三笘薫在此前也是鲜有人知的日本边锋——他直到23岁才成为职业球员。这两名球员总共只花费了布莱顿800万欧元,但如今他们都成为了英超联赛最好的球员之一。
蒂姆-基奇说:“布莱顿是一个有趣的研究案例。三笘薫的数据和K77在格鲁吉亚的情况相似——他在比利时有过一段租借时光。”
传统意义上的球探,不可能考察到全球的球员,所以像布莱顿这样使用数据来帮助球队进行引援,发掘隐藏的优秀人才,将在未来转会市场上占据巨大的优势。蒂姆-基奇说:“你可能会认为,在世界上的每一场职业比赛都有人记录下球员的一举一动,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。而这也是数据的本质。”
他还提到了中场球员拉莱努尼和中后卫基维奥尔,前者目前效力于柏林联合,但在这之前效力于罗马尼亚联赛中最差的球队。后者目前效力于阿森纳,之前征战斯洛伐克联赛。
基维奥尔还曾效力过斯洛伐克联赛的球队
考虑到一些高身价球员都不一定能在新环境闯出名堂,所以很少有球队对这种廉价淘宝的方式感兴趣。但这其实真的让人很困惑。蒂姆-基奇说:“要不了几年时间,这些球员就有可能成为身价极高的球员,但球队发现从久经考验的联赛签约球员要更容易得多。”
“然而,如果你核算一下成本,实际上低价淘宝的策略——就如布莱顿一样,以800万英镑签约几名球员,而不是以4000万英镑签一名球员——也是在分散球队的风险。”
任何转会都是有风险的,但如果球队不转变思路,那么他们可能会遇到另一个更可怕的风险:周复一周,不断承受类似K77这样的球员去考验自己的球队。
(Armour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