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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C罗难题，破冠军空白，遇史诗败仗，返欧冠舞台，滕哈赫执教曼联的第一季令人难以定义。但至少，红魔已经熬过至暗时刻，看到隧道尽头的光。
滕圣、滕嗨、滕圣、滕嗨⋯⋯执教曼联不到一个赛季，53岁的荷兰教练埃里克·滕哈赫，已经在中国球迷舆论中反复经历“圣嗨二象性”的评论。舆论风向瞬息万变，令滕哈赫在神坛与低谷之间反复横跳，“圣”与“嗨”当然都不是对滕哈赫的理性评判，但其变化多端，正说明了滕哈赫掌印第一季求索的艰难程度，与红魔重返巅峰的艰难程度。
重大抉择
在阿贾克斯打出攻势足球，掀起青春风暴，建立辉煌霸业(4年半赢得荷甲3冠、荷兰杯2冠、荷兰超级杯1冠)，获得瓜迪奥拉公开赞扬“希望他来接我的班”(瓜帅执教拜仁慕尼黑时，滕帅执掌拜仁二队，两人关系匪浅)，让滕哈赫超越波切蒂诺等其他候选人，成为曼联选择的改革领路人，并被寄予厚望：打造更具战斗力的阵容，带领球队重振成绩，重树风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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滕哈赫遭遇的第一个大难题，便是C罗。2021-22赛季C罗“游子归来”原本书写了美妙剧情，攻入24球的他还被评为队内赛季最佳球员，但他对战术、主教练和更衣室产生负面影响也是不争的事实，曼联在球队层面最终度过了一个一地鸡毛的赛季。滕哈赫上任之初的公开表态是视C罗为非卖品、视他为计划一部分，但遭遇的回应是C罗的表露异心。C罗以家庭原因“请假”缺席季前亚洲巡游，备战进度落后于全队，甚至打乱了滕哈赫的计划；曼联对巴列卡诺的热身赛，C罗半场即提前离场，已经将分歧公开化；而C罗寻求离队的转会传闻，在一整个夏天都未曾断绝。
滕哈赫就在C罗制造的阴影中，开启曼联征程。首秀他将C罗放上替补席，主场1比2不敌布赖顿遭遇“开门黑”，次轮他派C罗首发，更遭遇客场0比4布伦特福德的惨败。而当他第3轮极具魄力地将C罗、队长马圭尔都剔除出首发，上场球员们显露出拼劲，曼联2比1力克利物浦，滕哈赫以重典治乱的方式初步立威，此后将连胜增至4场。当然，改造不会就此顺风顺水，曼市德比客场惨败3比6、被哈兰德和福登双双戴帽，就是重大挫折，好在随着卡塞米罗进入首发，与布鲁诺·费尔南德斯、埃里克森组成风格互补的三中场搭档，球队首发框架和主打战术初步成形，世界杯前打出一波12场各项赛事仅1负的好状态。
在联赛不倚重C罗、多让他出任欧联杯主力的情况下，曼联仍能在英超冲击前四，滕哈赫有了继续按照自己想法改造球队的底气，而C罗的反应则让事态朝着不可逆的分手方向发展而去。2比0热刺一役尾声，C罗自知出场无望，提前走回更衣室，引发舆论大哗，并被逐出此后一轮对切尔西的大名单。而等到C罗11月间主动联系“名嘴”皮尔斯·摩根，在接受其采访时炮轰俱乐部上下，曼联最终决定在世界杯开打前和他解约(自由身出战世界杯后，C罗在2022年底加盟沙特阿拉伯豪门利雅得胜利)。
“拥有正确的文化、准则和价值观是更重要的。从长远来看，这更重要。”滕哈赫从未为放弃C罗后悔。而通过与C罗分手，滕哈赫真正熬过了第一关，以不卑不亢的应对方式完成立威，收服更衣室。曼联也真正走出了关键一步，回归“任何球员都不能高于球队”的正常立场。
事实上，整个赛季中滕哈赫一直严肃而负责地对待部下。去年底拉什福德因为睡过头在球队会议时迟到，便无缘在对阵狼队时首发，而他诚恳认错，并在替补出场后攻入全场唯一进球；桑乔身体和状态欠佳，无缘出征世界杯，滕哈赫建议他去荷兰接受封闭式单独训练，桑乔也暂时退网以示决心，最终换回下半季的状态回升。滕哈赫这一路上也是以身作则，季初0比4惨败布伦特福德次日，他取消了周日休息，罚全队加练，在33摄氏度的高温天气跑了13.8公里(这正是比赛中曼联比对手少跑的距离)，而年过五旬的他是和全队一同受罚。
与C罗分手之后，滕哈赫更需要交出令人信服的成绩单。好在滕哈赫本就和瓜迪奥拉一样，“科研能力”上乘，训练之中极其注重细节(他从阿贾克斯带来的助理教练米切尔·范德哈赫甚至获誉“细节大师”)，战术设计也常有新颖之举。卸下C罗的包袱，对荷兰教头而言是一种解放，而他很快用球员个人和球队整体的出彩，做出了回应。
世界杯前19场进8球的拉什福德，已经恢复了一定水准，而在卡塔尔打进3球后，拉什福德得到了滕哈赫的战术倾斜，在左边锋和中锋位置上自由切换，在B费、马夏尔、高中锋新援韦霍斯特等人的掩护和传球帮助下，他反复得到高速冲击对手、直面门将攻门的机会，世界杯后拉什福德一度在19场比赛狂入17球，刷出个人生涯最高效率。联赛收官之际，他的赛季总进球数第一次抵达30球大关，上一位单季30球的曼联球员，还是2012-13赛季的范佩西。
拉什福德的进球助推下，曼联在岁末年初打出过一波9连胜、一波11场不败，其中包括联赛终场4分钟两球2比1翻盘曼城、欧联淘汰赛附加赛次回合2比1逆转淘汰巴塞罗那的佳作。而拉什福德更重要的进球出现在联赛杯决赛，那场对纽卡斯尔联的2比0胜利，让曼联在5年278天后再次捧得主流赛事冠军。
升格拉什福德到另一个层次是育人佳作，滕哈赫在战术层面的改造也令人信服，他并未盲目延续阿贾克斯时代的传递与控制，而是强调纵深快攻，发挥攻击群拉什福德等人的速度，收效显著。基本套路之外，滕哈赫祭出的奇招如韦霍斯特回撤出任前腰、B费变身边锋，也能在部分比赛中收获奇效，而他用兵上的针对性调整(对曼城，卢克·肖出任首发中卫成功限制哈兰德)，临场换人(对巴萨，安东尼中场替换韦霍斯特，最终攻入制胜球)，也将“业务能力”显露无遗。去年10月客战切尔西就是经典战例，当若日尼奥第87分钟点球首开纪录，滕哈赫迅速将场上队长布鲁诺·费尔南德斯叫到场边，只花了6秒钟传达战术指令，B费返回场上告知卢克·肖和达洛特调整，两名边卫随后大举压上，坚决传中制造威胁，最终肖的传中带来了补时第4分钟卡塞米罗的头球绝平1比1。
待解困惑
正是在联赛杯夺冠的狂喜中，舆论出现了曼联“四冠王”的造势，据不少英国媒体披露秘辛，红魔更衣室内真的对此展开过讨论，尽管滕哈赫赛后就强调：“奖杯证明你走在正确的方向上。我们可以开心24小时，但不能满足。因为满足导致懒惰，而懒惰时你不可能夺得冠军。”四冠畅想无疑折射出球队对于真正复苏、对于英超争夺任务艰巨性的估计严重不足。在联赛杯加冕之后仅仅一周，带着11场不败惯性的曼联，突然遭遇0比7利物浦的崩盘，此败刷新了诸多耻辱纪录，滕哈赫也遭遇执教生涯最大失利。
这场大败，也影响到了后续战斗中的士气，球队状态不复稳定，欧联1/8决赛次回合，曼联客战塞维利亚崩盘0比3，足总杯半决赛熬过了对布赖顿的点球大战，联赛中却是收官阶段遭遇过对布赖顿和西汉姆联的连败，这甚至导致球队前四位置都受到紧追不舍的利物浦的威胁，直到末轮之前才正式锁定下赛季欧冠席位。而以如此状态出战足总杯决赛与曼城交锋，曼联显然绝非取胜的热门。
0比7也暴露出滕哈赫战略上的严重不足，他长期缺乏对阵容的轮换，虽然让球队的发挥呈现出延续性，却也导致主力师老兵疲，替补缺乏即战力。而这又可以归结到曼联多年来在转会市场上的运作问题。滕哈赫接手的班底由多位昔日主帅留下，球员素质参差不齐，风格错落各异，他提升过拉什福德、卢克·肖、达洛特，唤醒过桑乔、林德勒夫、万-比萨卡，尽力混编出了一套较有战斗力的主力班底，但仍时常有帐下无人的感受。
可与此同时滕哈赫上任后的引援却也成功率不高，卡塞米罗之外，他的视野过于注重荷兰/荷甲系，前三位新援马拉西亚、埃里克森、利桑德罗·马丁内斯都有荷甲背景(利马更是他的阿贾克斯嫡系)，并长期要求引进旧部弗伦基·德容却未能如愿。荷系引援固然有利马这样的成功案例，却在安东尼身上有靡费重金之嫌，天价引进的巴西边锋颇有个人特点，但效率远远无法配得上身价。冬窗租借的韦霍斯特和扎比策起到了角色球员的作用，却也并非长久之计。
球队仍然暴露出中锋位置欠缺一位高手的短板，中场和中卫缺少有竞争力的轮换球员也是困扰，最紧迫的问题还在门将位置，合同即将到期的德赫亚，虽然凭借17次零封提前锁定了本赛季英超“金手套”，同时也有4次失误直接导致失球(与洛里并列英超门将最多)，而且他的脚下功夫向来只用于封堵，而无法胜任后场的稳定传递——他出任主力，恐怕无法让滕哈赫实现从后场开始组织的战术升级构想。这也是为何曼联固然有计划与队史零封场次最多、已经属于功勋的德赫亚降薪续约，但也并未许诺他未来的一门地位。
滕哈赫执教曼联的处子季，已做出过正确的重大抉择，完成过奖杯零的突破，并重返欧冠舞台，整体成绩相比上赛季已有大幅提升，球队风格也在建设之中，但舆论对于他的成绩评定，仍将受到足总杯决战结果的影响。而即便又有奖杯入账，曼联今夏引援任务也将异常艰巨，何况俱乐部所有权转让一事迁延日久，也在影响管理层的决策。红魔复苏的漫漫长征，走上了正确的轨道，但也只是开了个好头而已。
本文作者：仰文
本文原载于第867期《足球周刊》
发行日期：2023.5.25
图片源自于网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