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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24赛季西甲首轮客战赫塔费，巴萨主帅哈维在离场通道门口叉着腰看完了这场支离破碎的比赛。他因为抗议被罚出场，同场吃到红牌的还有他的球员拉菲尼亚以及对方的海梅·马塔，裁判还因为一个有争议的手球犯规吹掉了巴萨的制胜球。哈维在赛后对西甲运营大加批判：“简直是耻辱。”不过，足协并不打算因为这几句话加重处罚他，而巴萨主席拉波尔塔也没有发表意见。大家有更大的事情要优先处理。
转会“退堂鼓”
遭到不公判罚却骂联赛，哈维和维尼修斯一样喷错了方向。西甲裁判由足协指派，联赛没有管辖权。足协正因为女足夺得世界杯冠军后鲁维亚莱斯闯下的大祸焦头烂额。联赛主席特瓦斯则向欧盟委员会提告，反对巴黎圣日耳曼拿卡塔尔的国家补贴在欧洲足球界搞不正当竞争。然而大家都看得很清楚：你这版本落后了啊，和沙特比，卡塔尔那还叫补贴吗？特瓦斯当然明白这层道理，“房间里的大象”他能看不见吗？不但看见了，还得把精心设计过的“平面化”的联赛新徽章给大象贴上——“沙特旅游”8月中旬正式成为西班牙联赛全球合作伙伴。西甲喜提石油黑金一桶。
想想半年前在卡塔尔，高喊口号抵制这届大赛的情形一呼百应，可如今欧洲各俱乐部都抢着把自家球员推到白袍老爷面前。西甲是这波撒钱狂潮的大输家。英超、法甲和意甲对沙特的转会进账都超过1亿欧元，其中英超13人带来3.13亿欧元，法甲凭内马尔一人就净赚9000万。连巴萨弃将马尔科姆都给俄超带来6000万。而西甲出走8人，包含新科金球先生本泽马，最后只靠贝加、卡拉斯科、凯西等人带回1.14亿欧元。就这样凯西还不开心，觉得巴萨签下自己就是为了赚差价。站在巴萨的立场说，这话不对。怎么，上赛季联赛冠军不算荣誉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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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甲整体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，论比赛竞争力还可以和英超掰掰手腕，拿不到欧冠总能摸一摸欧联。但论世界范围的影响力、营销和吸金能力，恐怕就不在同一层面了。单看在转会市场收支，西甲在这个夏窗已经被挤出“五大联赛”。还是那头“大象”，沙特联赛甩出9.58亿欧元，转会开销只落后于英超排名第2。西甲则排在全球第6，比一向勤俭的德甲少了3亿欧元。而在这花出去的4.4亿欧元中，还有一小半来自皇马引进贝林厄姆和居莱尔花费的1.2亿欧元。巴萨只在布斯克茨的替代者罗梅乌身上投入了340万欧元，能把现有这些球员注册上就算成功。
你可能想不到，西甲转会投入第二高的俱乐部，是阿尔梅里亚。该队在8个引援项目中的花销达到5200万欧元，虽然都不算什么名将，但从与皇马对攻的场面看，球队的志向不只是苟活保级。这还没提他们通过转会还赚了4310万，卖给意甲亚特兰大的比拉尔·图雷就带来2800万。这个阿尔梅里亚是什么来路，为何如此野心勃勃？依然绕不开那头“大象”。阿尔梅里亚于2019年被外资收购，新主席图尔基·谢赫的职务是“沙特皇家娱乐总局”的局长。没错，这个“外资”就是沙特王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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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甲在市场上猛敲“退堂鼓”，给人的感觉是断崖式地坠落。因为就在4年前，也就是2019-20赛季的转会窗，西甲还以13.8亿欧元的转会投入排进历史前10。皇马、巴萨和马竞在那个夏窗各有一位身价过亿的引援，分别是阿扎尔、格列兹曼和若昂·费利克斯。此外弗伦基·德容、约维奇和米利唐等人的身价也超过5000万欧元。不过看到这些名字，某些不淡定的球迷可能想坐上时光机，冲回去朝自家主席大吼：“停！别签他！”这3位“标王”都没打出身价：阿扎尔“躺冠”几年已近退役，费利克斯在马竞的板凳上做巴萨的梦，格列兹曼回归马竞的款项刚刚才结清。而且从那年开始，全世界都因为一系列不幸的事情永远地被改变了。
危机与方案
回到现实，西甲联赛不许巴萨再继续“压杠杆”，导致球队要克服工资红线带来的球员注册困难。这难道只是特瓦斯和巴萨过不去？拉波尔塔主席最近低调多了，不再对着大喇叭嬉笑怒骂。他想把账都算在前任巴托梅乌头上，可是他上任2年来，如今所能做的依然是继续出售俱乐部下属产业的股权，与资本“合作”来套现。巴萨距离扭亏为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因为与球队重建同时进行的还有球场整修工程，这部分财政压力依然要靠“压杠杆”解决。主场从诺坎普搬到容量小了一半的奥林匹克球场，季票又是对折出售，比赛日收入就少了一大半。就算最乐观的估计，预算没有增加太多，工程按期完成，光这一年多的损失要多久才能回本？
翻开两家大俱乐部的历史，你就会发现：一旦管理层面临信任危机，“修球场”永远都在解决方案的前列。伯纳乌这样干过，蒙塔尔这样干过，努涅斯连蓝图都拿出来了，却没来得及付出实践就下台了。而当初将他赶下台的就是那个领导“蓝色大象”的年轻律师拉波尔塔。如今拉波尔塔的“巴萨空间”计划和努涅斯的构想基本没差别，都是围绕着体育设施展开的商圈，高度开发现有地皮来盈利。弗洛伦蒂诺和努涅斯很像，都是地产商，都知道土地在合理规划后的价值。即便如此，如今很多事也不在这些精明商人的掌控，比如疫情和战争，比如经济衰退和通货膨胀，以及因此造成的建筑成本增加，比如旨在保护草坪的升降维护系统并不像工程师说得那样好用。
又比如，姆巴佩。伯纳乌球场的翻新工程究竟给皇马带来多大经济压力，债务和回报都是长期性的，暂时不反映在账面上。不过皇马始终为姆巴佩留着一大笔钱，他的工资、签字费和肖像权都要与巴黎的开价相当才行。甚至箱子底可能还有一笔钱，是为了下赛季双方自由结合的情况外拿出来给姆巴佩“赎身”用。几年下来，无论对方怎样临时变卦，皇马都心平气和地等着，仿佛拥有姆巴佩就拥有了一切问题的解决方案。可现实是，安切洛蒂不得不将贝林厄姆改造成前锋来填补本泽马离队后的空缺。
一开始坚信高层在“下大棋”的人，现在也开始疑惑了。皇马显然已经错过与姆巴佩签约的最佳机会：就是那个当面打败他和巴黎，再一路登上欧冠领奖台的时刻。姆巴佩19岁带领法国拿了世界杯，如今是欧洲足坛收入最高的球员，24岁的他想要更高的历史定位，要去更有竞争力的联赛，去一家能拿欧冠的球队。但是，本赛季这样阵容的皇马，没有了伤退的库尔图瓦和米利唐，没有顶级射手，“典礼中场”退居二线的皇马，有多大把握拿到冠军来保持对姆巴佩的吸引力？还是说，我错过了凯恩还有别的球星，就等你明年信守承诺来帮助我。这就像欧亨利的小说：为了取悦你，却失去了我身上你最欣赏的品质。姆巴佩如今在巴黎“解禁”归队，又开始进球了。西班牙媒体的表述是“巴黎让步”，但法国媒体更倾向于“姆巴佩妥协了”。
三强的烦恼
如果姆巴佩明年还是不来，这段漫长的等待恐怕将画上句号。皇马需要重新制定方案，来树立自己在足球圈的地位，来保持球队的核心竞争力。那么现在让维尼修斯、罗德里戈和贝林厄姆去适应新的战术位置又是为了什么？一个很荒诞的事实：去年的“双冠王”让皇马这些年的“谜之操作”都合理化了。阿扎尔和约维奇制造财务黑洞，对自家青训球员缺乏重视，以及高调引进一个没有位置而且来了就受重伤的居莱尔，这些事情只有在拿不到冠军时才会被人列出来加以研究。
皇马巴萨各有烦恼，所以又有看客觉得马竞的机会来了。马竞上赛季下半段一扫颓势，场面和成绩重新清爽起来。有人将其归结于费利克斯外租，西蒙尼没了压力和烦恼，听起来很荒唐，但很接近现实。马竞的处境真的会随费利克斯再次外租而有所改善吗？那么当时花费2亿欧元引进勒马尔和这位葡萄牙天才的设计，如今兑现了几成，亏损了多少？竞赛成绩当然不是投入产出这么简单粗暴，但足球就是一门生意。球员不只是踢球的人，还是身负万亿商业资本的名牌，是衡量一家俱乐部、一个联赛影响力的根本标准。
巴萨、皇马和马竞的东家都明白，至少比你我明白，只有投入巨款买进巨星，才能保持影响力，而影响力在足球圈就等于钱。通过冠军获得影响力当然是最佳途径，但已经不是唯一的途径。西甲受历史、地理、经济和税制的影响，与其他几大联赛竞争天然处于劣势，如果管理开发再落后一截，走下坡路是必然趋势。像德甲、法甲一样靠出售半成品球星来熬过冬天，怎么样？《茶馆》里的刘麻子说：“咱们大清国有的是金山银山，永远流不完。”真到了那个地步，皇马也就不用惦记姆巴佩了，巴萨的超新星转眼间就被别的球队挖走，所谓豪门只能内部互掐，争一争国内冠军。
本文作者：武一帆(发自西班牙)
本文原载于第873期《足球周刊》
发行日期：2023.8.25
图片源自网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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